導讀:8月3日,美媒援引多名美方官員稱,美國準備在途經波斯灣水域的商船上部署武裝人員和海軍陸戰(zhàn)隊,旨在防止伊朗軍隊襲擊這些民用商業(yè)船只。這一輪美伊“互扣油輪”行動,始于今年4月,美國以涉嫌違反制裁、運輸伊朗石油為由,沒收了“蘇伊士·拉詹”號(Suez Rajan)油輪。此后數(shù)月,美方多次指控伊方扣押、騷擾商業(yè)船只,遭到伊朗否認。五角大樓在7月下旬宣稱,將向中東增派F-35戰(zhàn)斗機、F-16戰(zhàn)斗機和一艘軍艦,欲威懾伊朗并監(jiān)視波斯灣水域。美國宣稱將向波斯灣水域的他國商船部署武裝人員,是否會進一步激化中東地區(qū)本已緩和的局勢?美國、伊朗“互扣”油輪事件會產生哪些影響?觀察者網(wǎng)翻譯昆西國家事務研究所網(wǎng)站的一篇文章,為讀者提供參考。
(資料圖片僅供參考)
【文/保羅·皮拉爾,翻譯/陳佳芮 校對/郭涵】
這是自第二次世界大戰(zhàn)以來,華盛頓首次向私人船只派出武裝護衛(wèi)。拜登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?
美國上一次向大洋上航行的商船部署荷槍實彈的軍事人員,還是在20世紀的兩次世界大戰(zhàn)期間。
二戰(zhàn)期間,美國海軍組織了一支部署在商船上的武裝護衛(wèi)隊。但這項任務并不受歡迎,因為水兵們所在的貨輪依然被敵人視作軍事目標,而貨輪幾乎不具備還擊敵艦的進攻能力。盡管有美國海軍的武裝護衛(wèi),數(shù)百艘商船仍然被擊沉,約兩千名護衛(wèi)隊成員喪生。
從那以后,美國執(zhí)行過的最接近武裝護衛(wèi)的任務,是在20世紀80年代兩伊戰(zhàn)爭的“油輪戰(zhàn)爭”期間,派海軍護送科威特油輪。這一次,美國倒沒有在商船上部署士兵,但為了法律上說得過去,這些油輪重新更換了旗幟,以配合美國軍艦的護航。
整個行動只能算部分成功。雖然它確實可能阻止了一些來自水面艦艇的襲擊,但伊朗仍然通過部署水雷造成了破壞。美方以羞辱性的方式調整了護航船隊的陣型,美軍軍艦并沒有沖在最前面提供保護;相反,它們乖乖地跟在油輪后面,因為軍艦比那些大船更容易被水雷擊沉。
1987年,美國海軍在波斯灣為油輪提供護航,最前列為“佩里”級護衛(wèi)艦霍伊斯號(FFG-53) 圖自:美國國防部
這些案例均發(fā)生于戰(zhàn)爭時期,當時存在更大范圍的沖突,雙方已經短兵相接??扇缃瘢绹哪涿賳T透露,拜登政府正在考慮向通過赫爾木茲海峽的商船派駐美軍士兵。該海峽將波斯灣與阿拉伯海、各大洋連接起來。這樣的安排,程度甚至超過了美國上世紀80年代的做法。
報道稱,在商船上部署美軍士兵目前僅僅是一個提議。但與此同時,美國已實際提升在波斯灣地區(qū)及周邊的軍事存在。最近,美軍正向波斯灣增派海軍艦艇、海軍陸戰(zhàn)隊士兵和戰(zhàn)斗機。
這些部署與多屆美國(兩黨)政府所宣稱的意圖背道而馳,即減少而不是增加美國在中東的軍事介入,并將注意力和資源轉移到其他地方,特別是東亞和太平洋地區(qū)。美國在中東持續(xù)且不斷升級的軍事介入,不但違背了政策方針,也會暴露美國的弱點。這些新部署的軍力可能像美國在伊拉克與利比亞駐扎的部隊一樣,成為敵對勢力攻擊的目標。他們的存在增加了美國被卷入更嚴重武裝沖突的風險。
這些部署意味著美國涉足一個遍布著相互競爭勢力的地區(qū),并不是“保護好人、抵御壞人”那么簡單。盡管美國政府常年盯著伊朗不放,但是伊朗的地區(qū)競爭對手與美國的價值觀和利益同樣相去甚遠。這些國家包括那些美國政府希望保護的大部分商業(yè)航線的始發(fā)地或目的地,比如沙特阿拉伯。該國傳統(tǒng)上一直是伊朗的主要對手,但在美國看來,它和伊朗同樣都是一個專制的國家,存在“嚴重的人權侵犯”。不管是在個人還是更大的層面,沙特國家的行為與主導意識形態(tài)已經給美國人造成了致命后果。
美方考慮向商船部署士兵的公開理由,以及美國向中東地區(qū)增兵的背景,是伊朗攔截、扣押或以其它方式騷擾通過霍爾木茲海峽的油輪。如果美國采取不同的政策,這種情況本可以避免。伊朗人并非骨子里充滿惡意,逼著他們做出這種事。像許多伊朗政策和行為一樣,這種做法是回應式的。
正是美國,而非伊朗,啟動了新一輪獵捕別國油輪并收繳其石油的行動。美國的行為反映了試圖阻止伊朗出口石油的單邊政策,但該政策并無國際法依據(jù)。毫不意外地,伊朗將美國扣押并出售本國石油的做法視作“海盜行為”。美國政府四月份在海上扣押了一艘滿載伊朗石油的油輪,并將其拖回休斯敦,但至今仍未找到買家,因為托運人和潛在買家都擔心會遭到報復。
美國4月底扣押了懸掛馬紹爾群島國旗的“蘇伊士·拉詹”號油輪,該船目前仍??吭谛菟苟?圖自:社交媒體
這一狀況在某種程度上令人回想起20世紀80年代的油輪戰(zhàn)爭。當時是伊拉克的薩達姆·侯賽因(Saddam Hussein)挑起了兩伊戰(zhàn)爭,而美國的政策傾向于支持他。伊拉克軍隊向伊朗油輪與其他商業(yè)石油設施發(fā)動攻擊。對此,伊朗通過襲擊伊拉克盟友科威特的油輪進行報復。
最近伊朗攔截船只的時機使伊朗行動的報復性質顯而易見。作為對美國在四月份扣押油輪的回應,僅僅幾天后,伊朗就在阿曼灣控制了雪佛龍公司租用的一艘從科威特運油的油輪。
至于其他的伊朗截船行動,并沒有體現(xiàn)出這種直接還以顏色的性質,而是對美國發(fā)起經濟戰(zhàn)的更普遍回應,這是自特朗普政府時期“極限施壓”政策以來的延續(xù)。伊朗正在發(fā)出一個不容被忽視的信息,如果伊朗被禁止出口石油,那么其他的石油生產國也很難出口石油。伊朗需要吸引美國政府的高度關注,尋找2018年被特朗普廢除的《伊核協(xié)議》的替代方案。該協(xié)議限制了伊朗的核研發(fā)活動,以換取美國部分取消對伊朗的制裁。
所有考慮在商船上部署美軍的方案,都需要處理幾個重要的問題和風險。其中最關鍵的是,一旦在海上出現(xiàn)意外事件,可能會導致美國與伊朗之間爆發(fā)大規(guī)模戰(zhàn)爭的嚴重風險。美軍人員與伊朗方面爆發(fā)任何交火,都可能導致這種風險,而如果美軍出現(xiàn)傷亡,則風險將特別高。為了回應此類事件,強大的國內政治壓力將逼迫美國政府采取更大規(guī)模的軍事升級行動。
進一步的問題是,需要美軍保護的商船,其運營、船員、船東和商品貿易商大多與美國無關。如果針對特定船只提供保護,那么這將類似某種超出常規(guī)的產業(yè)扶持政策,會導致任何產業(yè)政策都會出現(xiàn)的問題,也就是如何挑選保護對象。
如果要安排更全面的護航,則意味著許多美軍士兵在商船上“搭便車”。那些商船基于外國公司、外國政府的利益行事,與美國的利益往往并不相符。
當這些船只在海上遭遇險情時,究竟該由誰來掌控局勢呢?美國人可能帶著槍,但理論上來說,商船的船長才有權掌舵,對船上的事務有決定權。這些問題之所以重要,是因為在海上發(fā)生或避免暴力事件,往往取決于即時的導航決策。比如說,商船是否應放任一艘可能帶有敵意的船只接近到令人不安的距離。
4月27日,伊朗海軍陸戰(zhàn)隊員在阿曼灣登上一艘開往美國的油輪 視頻截圖
以通過波斯灣和霍爾木茲海峽出口石油為例,當商業(yè)運營面臨安全風險時,其運營范圍通常由保險費率和運營商對費率的態(tài)度來決定。這些決定也要考慮更廣泛的因素,例如全球對原油的需求。美國政府介入這一行業(yè),可能會接管商業(yè)機構的部分職能。將它們留給市場和倫敦的勞埃德保險社(Lloyds of London)處理,也許是更好的選擇。
更為根本的問題是,美國在波斯灣地區(qū)加強軍事存在和軍事行動,直接背離了該地區(qū)緊張局勢正逐漸緩和這一廣受歡迎的趨勢。這一趨勢包括,在中國的調解下,伊朗與沙特·阿拉伯恢復外交關系,以及伊朗和阿拉伯聯(lián)合酋長國之間關系升溫。在增進與伊朗的和平關系方面,科威特、卡塔爾和阿曼等海灣地區(qū)的阿拉伯小國甚至比沙特和阿聯(lián)酋更為積極。
美國決策者需要認真考慮,作為外部干預者的美國將給中東地區(qū)留下什么樣的影響。這可能類似于中國帶來的積極影響,即更多的和平與穩(wěn)定,符合地區(qū)國家、全球能源供應和美國的利益。如果是逆轉“(亞太)轉向”并將更多的軍事資源和相關承諾重新投入中東地區(qū),則會導致局勢更加緊張且不穩(wěn)定,這將十分不幸。
(原文于8月7日發(fā)布在昆西國家事務研究所網(wǎng)站,原標題:“新‘油輪戰(zhàn)爭’與美國在波斯灣的軍事升級?!?The new "tanker war" and US military escalation in the Persian Gulf.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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